错乱

这幺简单的事情都干不好？你还能干什幺？重新做！明天上午之前交给我，
不然就收拾东西滚蛋！」总经理办公室里尖细的吼声撕心裂肺，但外面工作的人
早就习以爲常！「咔，呯！」一个神情颓废的年轻人从里面出来，拿着文件夹，
垂头丧气的，在衆人的注视下，回到自己的位置，无力而懒散的坐下。这个年轻
人就是我，刘明昊，易科集团总经理助理，而骂我的人，自然就是易科集团总经
理，着名的白雪玲女士，当然，我们背后都叫她老巫婆！
　　我的职务听着挺有诱惑力，总经理助理！其实，她有一个随行秘书，一个行
政助理，那两个人女人都是她的得力手下，而我这个助理，其实就是她的打杂的
……举个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基本上，我三个月的工资加起来，能够和她那两个
助手之一打平！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给她办，她不想让自己那两个助手去做，又不
方便让随便哪个人去给她做的事情，比如今天，就是让我给她去前台拿一份快递
过来的文件，我拿了，但她一下子来了两份快递，还都是文件，一份在我们这个
写字楼的前台，还有一份在旁边，实业部门办公的前台。她也没说是哪个前台，
可就对我大发雷霆，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实在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我是个孤儿，据我养父母说，他们在捡垃圾时候，发现丢在垃圾桶旁边的我，
一个小包裹如同垃圾一样，毫不起眼！他们当时已经四十开外，一直没孩子，所
以，捡到我，看着也算健康，喜出望外，就作爲自己儿子养了。如果不是邻居孩
子说我是野孩子，被我暴打后，家长找到他们，我还不知道我的身世。从小，我
就是属于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孩子，上学经常打架，老师不喜欢，完全是养父母
的哀求，才让我读完中学。大学其实考上了，虽然不怎幺样，但确实是考上了，
只是看到和通知书一起的收费单上的数字，我只有坚决的告诉养父母，不想再上
学，而他们虽然万般不愿，也只有随我一途……
　　不能在家吃閑饭，也是不甘心吃閑饭，基本上决定不上大学的同时，我就开
始找工作，结果可想而知，到处碰壁，学曆没有，经验全无……总之，一无是处，
找到个不能再操蛋的工作，结果也是我受不了挤兑辞职，或老板被我气得把我轰
出来。转眼已经三年多，今年，年初时候，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閑逛，突然，
「耗子！」外号不好听，可一来是我名字的谐音，二来我长得瘦小，所以……但
显然是熟人！回头一看，果然，曾经的同学，也是狐朋狗党之一，铁柱儿！他比
我还折腾，初中没毕业就被劝退了，这几年一直没见过，可看他的打扮，好像混
得还可以！
　　「柱子？你怎幺在这儿？」铁柱摇头晃脑的跟我聊起来，他回家后不久，就
被他爸打出了家门，他不肯回去服软，也就在社会上混迹。后来，被我们这边一
个混得有点名望的大哥碰巧看上，收做了干儿子，他也机灵，借机偷鸡摸狗的，
逐渐站住了脚。「你现在在干什幺？上学？」他问的迟疑，我也没什幺好隐瞒，
毕竟我是读不起才不念的大学！把自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随着一声歎息，也
就没了话。「肏，这也没辙，家里指望不上，只有靠咱自己打天下，开始混得不
顺，难免的！」他递过一支烟，点上，跟我说道：「哎，我现在也干职介中介的，
前几天，我一哥们，易科集团的高管，他让帮着找一个人，你干不干？」「易科
集团？」他能有易科集团高管朋友？但嘴上不能这幺说，「那样的企业，我做梦
都想进，可一没学曆，二没经验的，能进去吗？」「肏，不是有咱哥们吗？」铁
柱儿牛哄哄的说：「我那哥们就是他们ＨＲ的高管，他说他们的总经理要个生活
助理，就是跑跑腿，干干杂务，上五险一金，朝九晚五，加班有加班费。说的是
学曆越高越好，但只要人机灵，高中生也可以，就是必须要可靠！」
　　「真的假的啊？」我拍拍铁柱儿的肩膀，说道：「伙计，要是真成了，肯定
好好谢谢你！」「咱哥们说什幺谢不谢的？放心吧！」要了联系方式，我们分开，
也就是三两天的功夫，铁柱儿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準备面试，居然真有戏！
　　面试那天基本上没有什幺特殊的事情，就是常见的，交简曆，然后填表格，
负责人力的跟我说了基本工作内容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我小心谨慎的做了回答，
然后就是顺利的通过，第二天就开始工作！当我到了工作区时，感觉自己和周围
的人是那幺格格不入，只是刚上班，就开始都忙忙碌碌，每个人都在忙，不知道
忙什幺，偶尔通电话，嘴里也会不时的飞出几个英文单词，我惶恐不安……
　　惶恐不安中，我见到了我的顶头上司，总经理白雪玲！个子很高，足有一米
七五，比我高了十公分还多，穿着高跟鞋，更加显得突兀。长长的披肩发，齐刘
海儿，架着一副大黑框眼镜，冷冰冰的表情让人看着不舒服，一个四十多岁的，
中年怨妇型妇女！！一身职业装显得十分干练，但她的身材却真有料，即便比我
高了一头多，也丰胸翘臀的十分明显！奶子至少是Ｄ，甚至更大，屁股，目测超
过了１００！不知爲什幺，从小我就亲近高大丰满的女人，有了性意识后，更加
迷恋高大丰满的女人，眼前这个白雪玲……简直就是来毁我的人生观的！而后来
的事情，说明，她根本就是我的噩梦……
　　记得混得比较熟了，我问人力的同事，爲什幺会录用我这幺一个没学曆没文
凭什幺都没有的人做总经理助理，那同事吃惊的目光看着我，问我：「你觉得但
凡有一点条件的人，能在白巫婆身边坚持多久呢？」我这才如梦初醒，如果能换
工作，谁愿意在那个女人身边，既赚不到多少工资，又要成天挨骂呢？悲催的是，
我恰恰是不愿意，也不能随便离开的人，因爲失业对于我来说，太可怕了！养父
母都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却还在成天捡垃圾，我别无选择！
　　总算熬到了下班时间，蔫头耷脑的，等急着下班的同事们都打卡后，我才懒
洋洋的走到打卡机旁，手指放到打卡机上，一下，「请重按手指！」「请重按手
指！」「请重按手指！」奶奶的，可能是手指脱皮，指纹打卡打不上！按照规定，
这种情况下，我要给直管领导打电话，告知情况，并且在第二天一早，请她给未
打卡说明签字，才成，否则，扣钱……拿出手机，几次按下白巫婆的电话号码，
就是没打出去，实在是不想搭理她！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正要打电话，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好像她还没走呢？」白巫婆据说是没
结婚，也是，她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受得了？不管她，来到她办公室外，果然，
里面亮着灯，她还在里面。努力镇定一下，敲响玻璃门，「进来！」「白总，我
手指脱皮打不上卡……」没等我说完，她头也没抬，像我伸出左手。略一思索，
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赶忙把刚填好的说明递给她，她看也没看，接过来直接签
字，然后扔到旁边。我也不可能跟她说，她这幺做实在是让我觉得脸上烧疼，拿
起说明，跟她说两句再见，也没在意听她是否回应，就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楼，到车棚骑上自己的坐骑，价值１０００元的，豪华型二手电动
摩托，回家了！其实，家里的环境远不如公司舒服，可却让人温暖。刚到大门口，
「滴滴！」一辆豪华越野车呼啸而过，门岗根本没敢拦，因爲，他们知道，那车
的主人，是白巫婆！心里骂了不知多少遍，估计门岗的保安和自己差不多，也在
暗骂，但我们还是笑呵呵的打了招呼……
　　公司所在地，是一片商务区，道路状况不错，可缺少生活设施。一般职员好
说，下班后回家，可还有许多驻场人员，比如保安，后勤等，他们也有生活需要，
所以，在几个较爲宽敞的路口，自发的形成了小的夜市，也就是几个烧烤摊，小
吃摊位，还有些卖小商品，廉价服装的。由于是针对的低端人群，所以，价格都
很便宜，而我作爲一个白领身份的低端人群，下班了，也就到这里来放松一下，
撸串喝啤酒！没办法，别的娱乐消费不起……
　　叫了点肉串，再来盘花生毛豆，一边吃，一边喝着啤酒，心里难得的惬意！
白天被骂的情形，抛到一边，算是把自己麻木了。不知不觉间，六瓶啤酒下肚，
结账，到旁边人少的地方，不文明的放掉体内废水，骑上车，準备回家。马路上
来来往往的人，看着真热闹，尽管这些人一个都不认识，可心里总有种亲切！就
这样，差不多有半小时，才想起要回家了，才骑上车，慢悠悠的，往家赶。随着
越来越靠近商务区边沿，路灯越来越稀少，而且，不亮的越来越多，不过，我也
不在乎，敢劫我试试？反正，我比劫道的还穷……
　　「呜……」背后传来汽车的声音，回过头，一辆白色越野车风驰电掣的开来，
「唰」的一下，从旁边过去，好像是白巫婆的车，她怎幺又来一趟？「可能是回
去拿东西！」懒得想，她怎幺样跟我有什幺关系？继续慢悠悠的骑车，夜晚的风
还有些凉意，将微醺的我吹的渐渐清醒。这里已经接近开发区边际，和市区，商
务核心区交界处，四周的土地还没有开建，空空旷旷的，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一个
人，心中涌起一股悲凉，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来！人有前生吗？我前生做了多少
缺德事情？今生刚落地就被抛弃了？别人都是被大富大贵之家捡走，我的养父母
却是捡破烂的……